程晉良開辦的其中一家幼兒園，如今已經人去樓空(資料圖片)

　　在電影《紅色娘子軍》中有個惡霸地主“南霸天”，欺行霸市，橫行鄉(xiāng)里。而在利辛縣闞疃鎮(zhèn)，也有一個讓居民們敢怒不敢言的“南霸天”涉黑團伙。

 

　　這是一個以程晉良父子為首的家族式涉黑團伙。該團伙共有15人被判刑，而這15人中，多人是程晉良的親屬，包括程晉良夫婦，其兩個兒子、兒媳，及其二兒媳母親，其家族所有成年人均在其中。該團伙涉足教育領域，對其他幼兒園經營者實施打壓、排擠，以達到壟斷當地幼兒園生源的目的；該團伙涉足借貸領域，非法高利息放貸；該團伙尋釁滋事，欺凌鄉(xiāng)鄰，劣跡斑斑，惡名遠揚。

 

　　名為房產中介實則非法放貸

 

　　2018年7月18日上午，利辛縣公安局掃黑辦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一名男子在電話里告訴接警人員：“我要舉報程小龍，他開貸款公司對外放高利貸，就是他的‘套路貸’把我害慘了！”

 

　　程小龍，程晉良次子，名下有一家房產中介公司。

 

　　接警后，利辛縣公安局掃黑隊立刻著手調查，偵查后民警發(fā)現，這是一起因借貸衍生的對借貸人實施軟暴力拘禁案件。

 

　　在利辛縣某鄉(xiāng)鎮(zhèn)經營賓館生意的劉先生由于資金周轉需要，于2016年7月經人介紹向程小龍開辦的房產中介公司借款205萬元。

 

　　扣除了程小龍所稱的各種手續(xù)費后，實際劉先生得款170萬元，給程小龍打了205萬元的借條。

 

　　雙方約定借款期限為5個月，到期后，劉先生因為資金緊張，先還了100萬元，而剩下的105萬，程小龍讓他連本帶息，又寫了一張140萬元的借條。然而還沒到約定的還款期限，程小龍就帶著一幫人到劉先生家里催債了。

 

　　“他們帶著刀，上來就拎著我的領口讓我還錢，我說暫時先緩緩，他們朝我胸口就是幾拳，還踢了我兩腳，并稱上街要弄死我。”劉先生說道。因為害怕程小龍一行，劉先生趕緊籌錢，東拼西湊后還是差了10萬，這時，程小龍又要索要60萬莫須有的“違約金”。

 

　　程小龍多次安排人到劉先生的賓館內強行索債，甚至還安排人限制劉先生人身自由長達十余個小時，在此期間對其肆意打罵。為索要剩余欠款，程小龍還將劉先生的房屋強行買走，把劉先生的車扣在街上，不允許其開走。劉先生說，他實際拿到借款170萬，最后還了268萬，卻還沒有結束。

 

　　在索債過程中，程小龍等人還多次帶人到劉先生家中，對其和其家人進行滋擾、恐嚇，這些行為直接導致劉先生的賓館也沒人敢去住了，收入急劇下降。

 

　　被逼無奈的劉先生只好向公安機關報案，民警通過調查發(fā)現，程小龍名下的利辛縣誠緣房地產經紀有限公司，很少從事房產買賣，卻長期從事著非法高利放貸業(yè)務。

 

　　據辦案民警介紹，程小龍的房產中介公司利息高達四至五分，超過銀行利息好幾倍，造成很多借款人無法償還利息。在這種情況下，程小龍糾集了一批社會無業(yè)人員對逾期還款的借款人實施滋擾、恐嚇、非法拘禁等手段，逼迫借款人用財務、房產等來抵押還款。

 

　　壟斷學前教育年收入過百萬

 

　　這難道僅僅是一幫“套路貸”涉黑團伙嗎？隨著調查的深入，警方發(fā)現，這個涉黑團伙的惡行遠遠不止“套路貸”這么簡單。

 

　　闞疃鎮(zhèn)是利辛縣較大的鄉(xiāng)鎮(zhèn)之一，有適齡兒童兩千余人，該鄉(xiāng)鎮(zhèn)共有四家幼兒園，除一家是公辦幼兒園，另外三家都歸程家所有。其他鄉(xiāng)鎮(zhèn)幼兒園遍地開花，而闞疃鎮(zhèn)卻一家獨大，而且，程晉良的這三家幼兒園規(guī)模都很大，幾乎每家幼兒園學生人數都在千人左右。

 

　　這種情況引起了辦案民警的注意。更令人奇怪的是，自從程晉良在1998年開辦第一家幼兒園開始，短短幾年時間，其他幼兒園紛紛關門倒閉。而程家卻接連開了第二家、第三家幼兒園，且規(guī)模一次比一次大。

 

　　這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呢？

 

　　隨著調查的深入，警方發(fā)現，自1998年程晉良在利辛縣闞疃鎮(zhèn)開辦了第一家幼兒園之后，多年來，他們就利用家族勢力，通過多種方式，非法打壓、排擠其他民營幼兒園。

 

　　之前在利辛縣闞疃鎮(zhèn)街道區(qū)域有“萬舉幼兒園”“育英幼兒園”等民辦幼兒園，后來程晉良等人利用家族勢力對競爭對手非法打壓、滋擾，最終其他幼兒園紛紛被迫退出。

 

　　據辦案民警介紹，程晉良父子在爭搶生源過程中，甚至安排人到其他幼兒園園長家中談判，讓他們減少招生規(guī)模，并私自劃分學區(qū)，把人員集中、生源較多的區(qū)域劃歸自己所有，把偏遠、生源較少的地區(qū)劃歸其他幼兒園。由于忌憚程氏家族的勢力，其他幼兒園也是敢怒不敢言。

 

　　在打壓、排擠民營幼兒園的同時，程晉良父子甚至連公辦幼兒園也不放過。張女士當時是闞疃中心幼兒園園長，程晉良父子多次對她進行惡意舉報和威脅。

 

　　張女士說，她在闞疃任園長期間，收到好幾次污蔑和威脅人身安全的短信。另外，程家人為了找張女士的麻煩，想盡攻擊、騷擾她的辦法。暗中騷擾行不通，他們就趁著新生入園期間，帶人打砸幼兒園設備和玻璃，最終，張女士實在無法忍受程家人的百般滋擾，申請調離闞疃鎮(zhèn)。

 

　　經審計，自2013年秋季至2018年春季，程晉良的幼兒園收入即達1099萬余元，2018年秋季盈余135.8萬余元。

 

　　父子橫行鄉(xiāng)里系家族式涉黑

 

　　經過警方梳理，這個以程晉良、程小龍為首的家族式犯罪團伙的脈絡逐漸清晰起來。

 

　　據警方調查，1998年，程晉良利用擔任利辛縣闞疃鎮(zhèn)某社區(qū)隊長之便，以打樁借路的形式，強行交易土地，非法轉讓土地所有權，將集體土地非法轉為己有，并開始依托家族勢力開發(fā)小產權房屋對外出售。這樣，程晉良賺得了第一桶金。

 

　　也正是1998年，他在闞疃鎮(zhèn)開辦了一家幼兒園，開始涉足民營教育領域，直至徹底完成了在民營幼兒園行業(yè)的壟斷。后來，程晉良把幼兒園交給其長子程健打理，由程健延續(xù)其在民營幼兒園領域的“獨家”經營，打擊排除競爭者。而他的次子程小龍則另辟蹊徑，于2016年成立了利辛縣誠緣房地產經紀有限公司，召集多名有犯罪前科的社會無業(yè)人員，高息放貸，實施收取“砍頭息”，任意虛增債務，肆意收取借款人違約金等違法犯罪活動。

 

　　辦案民警在走訪中發(fā)現，憑借著財大氣粗和強大的家族勢力，程晉良父子盤踞鄉(xiāng)鎮(zhèn)多年，橫行鄉(xiāng)里，欺壓百姓，對周邊群眾，程晉良父子輕則言語恐嚇威脅，重則拳打腳踢。根據我國刑法第294條之規(guī)定，程氏父子等人在開展違法犯罪行為中，已經形成了較為穩(wěn)定的犯罪組織，有明確的組織者、領導者、骨干成員，以暴力、威脅或者其他手段，有組織地多次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為非作惡，欺壓、殘害群眾，該犯罪團伙已經具備了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基本特征，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

 

　　從抓捕到移送用時不到百天

 

　　盡管作案跨度時間長，原始證據的經久流失，很多受害人都在外地，案件存在著取證難，因受害人較多，案件查證工作量也較大等客觀困難，但為了讓正義早日得以伸張，驅散長期籠罩受害人及當地群眾心頭的陰霾，辦案民警放棄春節(jié)期間休息，每天加班加點，從抓獲犯罪嫌疑人到移送檢察院，僅僅用了97天。

 

　　2019年2月21日，利辛警方以程晉良、程小龍等人涉嫌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敲詐勒索罪、非法拘禁、非法持有槍支等十項罪名移送利辛縣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3月29日至30日，利辛縣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此案。

 

　　法院經審理查明，1998年至2005年，被告人程晉良為在幼兒園教育行業(yè)形成獨占地位，指使或直接參與以“談判”、滋擾、纏鬧、辱罵、攔截、恐嚇、非法拘禁、惡意舉報等非法手段，排除他人合法經營，強迫他人轉讓生源，完成了在利辛縣闞疃鎮(zhèn)街道區(qū)域民營幼兒園行業(yè)的壟斷經營，牟取非法經濟利益。2016年，程晉良次子程小龍成立利辛縣誠緣房地產經紀有限公司，糾集多名有違法犯罪前科的人員從事高利放貸，逐漸形成了以程晉良、程小龍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

 

　　2019年3月30日，利辛縣人民法院對程晉良、程小龍等15人涉黑案進行了一審宣判：被告人程晉良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尋釁滋事罪等七項罪名，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并處沒收財產100萬元，罰金48萬元，剝奪政治權利五年；被告人程小龍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非法持有槍支罪等七項罪名，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十九年，并處沒收財產100萬元，罰金18萬元，剝奪政治權利五年；其余13名被告人分別被判處八個月至七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并處罰金等刑罰。

 

　　一審宣判后，程晉良等7名被告人以本案不構成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有立功表現，原判量刑過重等為由，提出上訴。6月28日，亳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以被告人程晉良為首的重大涉黑案件進行二審宣判。亳州中院審理認為，被告人程晉良及其組織成員組成非法勢力，形成了內部結構清晰、層級分明、分工明確的組織體系，是一個攫取巨額經濟利益，形成嚴重破壞社會、經濟秩序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原判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遂依法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程氏父子等人被繩之以法彰顯了我市在“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中的決心與力度，同時也是對欺壓百姓、稱霸一方的黑惡勢力的有力震懾，我市將加大對黑惡犯罪分子的打擊力度，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的生命及財產安全。如果人民群眾發(fā)現黑惡勢力的線索，要積極向公安機關檢舉揭發(fā)，配合公安機關的偵查，共同維護和諧穩(wěn)定的社會環(huán)境。（趙琳琳）